第63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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可是,这不正是他一次次纵容出来的孽果?倘若雅容真的没了命…… 禄安帝不敢往下想,他与陈皇后相识三十余载,从未想过没有她的日子该怎么过。 “陛下、陛下。”赵妃见禄安帝出来,直接拉着女儿苏婉夕噗通跪下,酝酿多时的泪水霎时涌出眼眶。 换作平日里,禄安帝兴许要皱皱眉,这会儿却平静道:“你有什么事?” 赵妃磕了几个头,额上都见了血,声泪俱下:“陛下,臣妾自知道皇后娘娘遇刺以来,内心一直惶惶不安,还在想究竟是谁忍心下如此毒手!” “可万万没想到,竟是、竟是赵家联合太后娘娘!臣妾与婉夕从始至终不知道这件事,更未参与其中!陛下明鉴!” 禄安帝安静听着:“你当真不知?” 赵妃手绕到后方,掐了手足无措的女儿一把。苏婉夕忙瑟瑟地俯身:“父皇,女儿和母妃真的不知道!您一定要相信我们!” 赵妃知道皇帝心软,她自入宫起,虽不得宠,但靠着哭总归过得还算不错。 她偷偷隔着泪水看了一眼,却发现禄安帝的面色竟冷得难以辨认,与平日里总是和颜悦色的他截然不同。 不知是哪里出了差错,她身子抖了抖,神色里的害怕更真了些。 半晌,禄安帝叹了口气:“蕉儿的衣裳做好,送来皇后宫里时,你路上遇见,那时就看过了吧。” 赵妃猛地一抖:“臣妾、臣妾只是粗略地看了一眼,并不知道具体是什么样子。” “你这么紧张做什么?”他问,“还是说,你已知道皇后那日是被假扮蕉儿的人引走的?” 赵妃顿时抖如筛糠,她到底只是个深宫妇人,平日里那些小花招,不过是他睁一只眼闭一只眼。 早知会酿成今日局面,他…… 禄安帝揉了揉脸:“不必说了,回去吧。” 赵妃自知已经漏了陷,索性放开手脚,大哭起来:“陛下,都是太后娘娘逼臣妾做的,您也知道,臣妾、臣妾只身在这宫中,只有太后娘娘一个依靠,怎敢不听她的!” “臣妾对皇后娘娘绝没有恶意,都是太后娘娘逼的!” 苏婉夕也跟着哭起来。 禄安帝被吵得脑仁疼,正要找宫人把二人送走。 “真热闹。” 忽然响起一声带着淡淡嘲讽的话,分明音量不大,夹杂在一片哭声中更是难以分辨,禄安帝却猛地望向来人。 不远处不知何时站了个僧人,他个子极为高大,朱红袈裟盖不住那修长挺拔的身躯,发剃得干干净净,顶上烫了六颗戒疤。 细细看去,脸颊上却也有一道浅浅的疤痕,只是不明显。 他静静地站在那里,袈裟上的金纹熠熠生辉,却无法让人感受到丝毫圣洁与纯净。 捏着檀木佛珠串的手指上亦有几条长短不一的伤疤,正在缓缓转动佛珠。 陈国舅半阖着的眼睁开,竟透出股佛衣佛珠也遮盖不住的浓重杀伐之气。 那是手上不知沾了多少条人命才养出的骇人气势。 禄安帝竟不觉肃正起来:“国舅……” 这是陈雅容的哥哥,她娘家血脉相近的唯一亲人。 当初,他麾下血骑个个以一当十,愣是在混乱党争之中踏出一条血路,将禄安帝送上了宝座。 众人都不知哪里冒出来这样一支恐怖军队,以为打出那样的局面,血骑少说也有数万。 只有禄安帝知道,血骑不过三千,是因为有这个男人在幕后神鬼莫测的操纵,才成就了那样一番传奇。 陈国舅是一个极可怕的人,却也有软肋,他最在乎的两个女人,一个死在了十年前,一个就正躺在不远处的寝殿里。 赵妃听到禄安帝的称呼,哭声戛然而止,震惊地看向走过来的人。 她只在刚入宫时见过这位陈国舅几次,那时他还未出家,浑身气势比现在还可怕,是多看一眼就要做噩梦的程度。 那时,楚贵妃还没有这样放肆,赵太后也只敢在背后骂几句。 “陈、陈国舅……”赵妃惊慌地低下头,陈皇后出事才两三日他就来了,傻子也知道是为了什么。 “哭得真可怜。”陈国舅面无表情地道,“但若是再吵到我妹妹休养,你就连哭的机会都没有了,懂吗?” 赵妃忙不迭点头,垂首不敢说话。 苏婉夕那会儿还小,自然不知道陈国舅是个什么样的人,嘟囔一句:“管得真宽。” 赵妃忙拉住她:“国舅爷!她也就与小千岁差不多大,不懂事!” 听她提到自己小外甥女,陈国舅冷冷看了苏婉夕一眼,好在没有再追究的意思,绕过所有人往屋里走。 禄安帝跟在后面:“国舅此次过来……” 门在他跟前毫不留情地合上,将他这个皇帝关在了外面。 院子里的宫人面面相觑,不认识这位国舅爷的只觉得震惊,认识的都是老人,只管低头做自己的活。 陈皇后近些日子精神本就不大好,这次受伤,更是元气大伤,一天下来总是睡睡醒醒,起不来身。 在床榻上躺了没一会儿,只隐约听到外头有哭声,哭了一会儿总算是停了,困意袭来,却半梦半醒间,感觉有人在门外轻声唤她。 “容儿。” 这声音……